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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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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晚一點的時候,徐正來了。

他是和席克難一起過來的,見楚嵐從病房裏出來,他表情一僵,扭頭去看席克難,滿臉寫著控訴。

席克難沒理他,禮貌和楚嵐打了個招呼,問:“雲柏今天怎麽樣?”

楚嵐以同樣禮貌的態度說:“他還不錯,剛換過藥,現在還醒著,。”

兩撥人錯身而過。

目送楚嵐走遠,徐正壓低聲音:“她怎麽在這兒?晉二不是早就和她掰了嗎?你怎麽不告訴我一聲這女的也在這兒啊?!”

席克難嗤了一聲,同樣壓低聲音:“你管人家分不分手呢。我提醒你啊,以後你對人家客氣點,別這女的這女的叫了,人家名字是楚嵐。”

徐正表示震驚:“不是,晉二是認真的啊?為什麽啊?這女的,啊不是,楚嵐,不就長得還行,也沒聽說她家裏有人啊,就一普通家庭啊,憑什麽啊,我妹妹哪兒不如她了?”

席克難瞥他一眼,雖然自己也十分不解,但還是說:“行了,人家女朋友關你什麽事兒,管那麽多呢。走吧,別在門口戳著了,進去吧。”

進了門,晉雲柏靠著床頭半坐著,床上擺著小桌板,放了臺電腦,正在處理公務。

說起來他也不容易,中了槍也不能安心養傷,職員可以請假,但老板不能。他如果甩手不幹的話,所有事項卡在決策環節而無法推動執行,公司運轉都得停滯,這就是董事會主席和大股東的區別。

見兩人進來,晉雲柏隨手合上筆記本放到一旁,說:“你們來了。”

徐正不見外地躥到床邊坐著,嘖嘖道:“我說你這也是夠倒黴的,碰上這麽一個楞頭楞腦的傻逼,得虧開的是邁巴赫的護衛車,要是個普通脆皮車,說不定真讓他得手了。”

席克難靠在墻邊,雙手環胸:“你打算怎麽處理?對方不想把事鬧大,托人來找我求情,意思是只要能了結這件事,他們願意把這家房地產公司,連著地皮和房子一起轉給你。”

這次服務區動手的是偷渡的東南亞亡命徒,不會說中文,找來翻譯也說不清到底是誰把他們養在國內,只知道上面讓他們看場子茬架,打死人不用管,管吃管喝管住還管找女人,每個月給發三千美金。

看起來似乎天衣無縫,不過其實也不算難,聯絡人有上線,資金有來源,有心去查,總能發現蛛絲馬跡。

再說他們已有明確的懷疑對象,相當於做數學題時,已知答案倒推過程,一百步的路程,少走了九十九步的彎路。

沒花多長時間,就揪出了這位無法無天的本地二世祖,連著證據,一起送上了他爹他爺爺的辦公桌。

據說,二世祖的爺爺差點腦梗。

撬保險箱搶錢還可以說是商業行為,而且把錢扣下來留在本地建設,總好過投資人把資金抽走,留下滿地爛尾樓和憤怒的購房者,就算官司打到最高法院都有的掰扯。

但買兇殺人就是另一個維度的事情了。

特別殺的還是同一,或者說,更高層次的人。

二世祖他爹簡直痛心疾首:你說你平時打打殺殺,收拾一下普通老百姓也就算了,但怎麽能把主意打到姓晉的身上啊?!

雖然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也得看看雙方的體量吧。

與晉家相比,他們家就是條菜花蛇。人家吞日,他家也就抓點耗子果腹。

再說了,他家也不是在本地橫著走了,還是有那麽幾個不對付的,唱反調扯後腿一絕,平時沒事兒都得找點事兒,要是他兒子買兇殺人之事案發,還不得讓對家笑破肚皮?

要知道當初撬保險箱時,本來市|委班子裏的其他人都有點意見,沒公開說,私下裏認為他們家這事兒做的有點過,太明目張膽了,和銀行串聯都搞了出來,以後誰還敢來這地方投資,再有錢也不能當把錢打水漂的冤大頭。

但當時他以投資公司來自申城,但房地產公司可是本地的利稅大戶,扣下的資金也不是為了私用,而是用於當地房地產建設等等地方保護主義的理由說服其他人保持沈默。

畢竟,再怎麽說,地皮賣不出去,工資就發不出來;房子蓋不起來,維|穩要出問題。

說到底就一句話,還想不想進步了?

但謀殺晉家人就是另一個層面的事情了。

二世祖他爹完全可以想象到,一旦消息走漏,現在所有和他稱兄道弟的人都得帶著他家倒臺的證據,爭先恐後奔去投誠,

“領導,我可太想進步了!”

自家兒子就是個蠢蛋,聽說晉雲柏來了就亂了陣腳,竟然想出買兇殺人的笨主意,殊不知殺人是莽夫才做的事,根本不能解決問題,還會讓事態變得更糟。

就算讓晉雲柏去找人找關系又怎樣?他們還不能拖著不還錢嗎?怎麽,要以行政手段幹預市場經濟嗎?有本事發紅頭文件啊,正好可以好好掰頭一番。

要是逼急了,就找人來鬧事兒拉橫幅,投資商撤資就是不給買房的老百姓活路,大帽子一蓋,看誰還敢碰這燙手山芋?

一拖二,二拖三,國內的事情一向是拖著拖著就沒了。

到時候把那幾十億都趕緊轉走,問就是都花在項目建設上了,錢是還不回來了,空房子有的是,拿房抵債吧。

這麽簡單的事,結果被蠢兒子弄成現在這個無法收拾的局面。要不是親生的,真想扔給晉雲柏出氣。

可惜軍醫院那邊他們家插不進手,不然還能想想辦法。

但事已至此,總要想辦法解決。

二世祖家裏找了中間人,向席克難表示,願意把這家房地產公司賠給晉雲柏,並歸還此前被轉走的七十億。

公司本身不值錢,值錢的是地皮和審批,轉手就能賣大錢。

至於市價百億公司的股東變更可能造成的風險則完全不用擔心。

這家公司是他們自家的產業,當初為了避免被抓住從政經商的小尾巴,特地設計了極覆雜的多層股權結構,層層追溯下去,最底層是一家設立在英屬維爾京群島的無名公司。

雖然小城不少人都知道這家房地產公司的老板是二世祖,但明面上誰也找不到證據,二世祖本人則在招商局兢兢業業上班,並不參與公司實際管理。

這次把房地產公司賠給晉雲柏,也就是將維爾京群島的那家小公司轉給他,通過層層控股,最終實現對房地產公司的掌控。

席克難說:“人家說了,你要是同意的話,馬上就辦股權轉讓手續。”

晉雲柏還沒說話,徐正先不樂意了:“這點東西是打發叫花子呢?!”

席克難客觀地說:“也不算小錢了,光地皮估值就有個三五十億。那個審批也費勁,他們也是花了大力氣才辦下來的。”

徐正還是有些不服:“那,那,我找我姑父要人也麻煩啊,你們還不讓我把雲柏出事兒的話往外說,你是不知道,我姑父他老人家審了我多久,連我小時候偷看小保姆洗澡都問出來了,我要不是意志力堅定,差點就說漏了。不過我估摸著我姑父應該猜到了,不然也不會同意把人發過來。我姑父他老人家多精啊,剛剛我進門的時候看了一眼,派過來的都是尖兵,正經見過血的。”

晉雲柏頷首:“替我謝謝你姑父,回頭我親自去拜訪他老人家。”

徐正嘚瑟:“嗨,咱兩家誰跟誰啊,我姑父就是你姑父,不過你真不考慮考慮我妹?我們家徐清也挺不錯的……”

席克難走過來撥開這個嘴上沒把門的,這還有正事兒沒說完呢。

他問晉雲柏:“你是怎麽想的?這公司是要還是不要?”

晉雲柏輕笑一聲:“這家小的沒腦子,老的倒是精,扔個爛攤子當賠禮,我還得承他們情。”

席克難沒聽明白,他對具體情況不太了解,這家公司看起來還不錯,不是那種空殼子,就問:“你的意思是,這公司有問題?”

晉雲柏閑閑倚在床頭靠墊,慢悠悠地說:“這家公司的資金鏈快要斷了。”

不然他們也不至於連臉都不要了,耍賴都要吞了他的那筆七十億。

因為房地產公司欠的債實在太多,除了晉雲柏名下的投資公司外,另有數家信托及私募基金也以“明股實債”的方式借出大筆款項,以及銀行貸款。

所有人都覬覦房地產的高額回報,借出的錢像母雞下蛋一樣帶回更多的錢。但沒有人預料到,高樓還未封頂,房價就跳了樓。

這都不是能不能還本付息的問題了,搞不好本金都收不回來。

現在房地產公司變成一個只進不出的黑洞,海量金錢投了進去,連個回響都聽不到。

搞金融的都是聰明人,大家都想提早跑路。危機像擊鼓傳花一樣,留給反應最慢的家夥。

別人能跑,但二世祖這家跑不了。

也是他們太貪,打著項目的名義使勁摟錢,連銀行監管賬戶的資金都挪走。現在公司變成燙手山芋,甩都甩不出去。

現在踢到鐵板,得罪了不應當得罪的人,就想到把這吞金獸公司當賠禮送出去,打的一手好算盤。

席克難弄明白了,氣得罵了一句:“這他媽拿人當傻子耍!我就多餘帶這話!”

徐正聽得蚊香眼,他對吃喝玩樂精通,商業上的事兒是一竅不通,打小數學就沒及格過。

“啥意思啊?那房地產公司你還要嗎?”

席克難聽了無語,正想吐槽徐正就屬於被賣了還得數錢的大傻子,沒想到聽到晉雲柏說:“當然要,為什麽不要?”

註意到他的目光,晉雲柏露出一個笑:“只不過,具體要如何操作,得我說了算。”

這個笑席克難看著眼熟,小時候他和晉雲柏打賭,輸了的人要在中海裏光屁股游一圈,晉二當時就是這麽笑的。

最後是他輸了,游泳的時候把岸邊正在垂釣的老爺爺嚇了一跳,被警衛送回家後差點被他爹打得屁股都裂開。

想到此,席克難都不生氣了。

——允悲,先給二世祖一家點個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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